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悠悠荸荠情

 
来源:煤田地质与勘探 栏目:期刊导读 时间:2021-04-01
 
老家在车坊吴淞江江边,一个叫江滩头的小村子,村里的每块田地都有名称,南港头,高田上,浜底头……这些田地的名称世世代代相传,村里最老的老人也说不出是何时传下来的。 有一处田地,叫烂娄里——田里一年四季都是烂泥,专种荸荠、茨菰。生产队每年都会在闲地时将紫云英及其他杂草填入烂泥里, 因此烂田很肥沃。承包责任制后,我家分到了两分烂田,母亲用来种荸荠。五月底种下后,母亲去得很少,在管理上不用花什么心思。我和小伙伴们去烂娄里玩,这里比旁边的田低一截,很容易蓄水。烂田水沟通吴淞江,夏天,一场暴雨,吴淞江的水灌满水沟。我们将它筑断,用水桶舀干沟里的水,运气好的话可以抓到几条蛮大的鲫鱼。此时,烂娄里一片碧绿,荸荠秆茎密密匝匝。折一根,一捋,发出轻微的响声——秆里面有排列整齐的“横膈膜”。这个游戏实在太无趣,荸荠还没有长成,我们便去荷塘里采莲蓬吃,对荸荠的馋嘴只能等到冬天了。 农历十月底,可以挖荸荠了。已经是初冬季节,小时候冬天特别冷,母亲挖荸荠时穿棉袄了。光脚挽起裤腿,踩进冰冷刺骨的烂田里,收获的喜悦让母亲忽略了所有的艰辛。荸荠长得好,不一会就装满了一篮子。母亲提着篮子将沾满烂泥的荸荠倒入田埂上的木桶,下田再挖,装满两个木桶后,用扁担光脚挑回家,一天里来来回回不知多少次。父亲吃公家饭,没有人帮母亲。我放学后,知道母亲在挖荸荠,背着书包飞奔去烂娄里,文具盒里长长短短的笔发出哐当哐当的撞击声。远远看见母亲弯着腰一捧捧翻挖着烂泥,黑色的包头巾里露出缠绕在发髻上的红头绳,在夕阳里,十分醒目。我顾不上喘气,抓起几个带泥的荸荠,在水沟里洗,一洗,荸荠现出原形:圆润饱满,深紫色的外皮闪着诱人的光泽。我像松鼠般快速将荸荠转圈啃去皮,急急地咀嚼,满嘴清甜,如琼浆玉液冲向胃里。我专挑个大颜色深的,吃到打了几个冷冷的饱嗝才停嘴。 上世纪80 年代,乡里办了个罐头厂,生产荸荠罐头为主。镇上收购站向农民收购削光荸荠,价格比街上卖得高。为了控制数量,发放票据收购,领到票后才回去削。冬天的晚上,生了煤炉,全家人围着炉子削荸荠。炉火通红,水壶里的水咕嘟咕嘟地沸腾,还是抵抗不了冬夜的寒冷。手不停地削着冰冷的荸荠,从疼痛直到麻木,实在受不了,伸手在煤炉口烘一下,缓过来后继续削。每个人的脚下紫黑色的荸荠皮越堆越高,放了清水的桶里白嫩嫩的荸荠一层层堆叠起来。当时我上小学四五年级,用削铅笔的小刀削得非常熟练,削完一个荸荠整张皮不断,间接练就了削梨的绝技,一个梨削完皮,整张皮还在梨上。大家都专注地削,偶尔说几句话。我不闲着,不时嘟囔手指头疼,削几个就站起来跺跺脚,拿“汤婆子”灌水暖手,间或还将削好的荸荠丢进嘴巴里。母亲和姐姐哥哥只是笑。 削了一定数量,就拿去收购站出售。记得有一年,下大雪,跟着母亲搭邻居家的船去收购站卖荸荠,船在吴淞江里慢悠悠前行,雪花从灰色苍茫的天空飘落下来,落在江面,消失得无声无息。落在我眼睫毛上,眨巴几下,没了,冰冷的空寂和莫名的欢欣交织袭来。船到收购站,船头积了薄薄一层雪。收购站排着长长的队伍,人们的脚边是红的、白的、黑的各种颜色的桶,桶里都是满满的、晶莹雪白的荸荠,雪落桶里,分不清哪个更白。大雪纷飞里队伍慢慢往前挪动,后面的人不时引颈张望。终于轮到了,过秤,结算,拿钱。低头笑眯眯地数了好几遍,然后去街上置办年货。我们家的两分地荸荠卖了70 多元,当时一根油条是3 分钱。 不知道什么原因,罐头厂没开几年就关掉了。荸荠挖起来后只能自己去街上卖了。母亲将带泥的荸荠堆在客堂一角,等过年前去卖,那时好卖。我念初中,放寒假回家,姐姐哥哥在甪直上高中,还没有放假。母亲请大舅帮忙去卖荸荠。大舅带着二表兄,摇着他有棚的小木船来了。二表兄比我大五岁,小学毕业就不读书了,现在已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。把荸荠装上船,大舅和二表兄摇着船带着我往甪直而去。大舅说,甪直是大镇,离得也不远,街市热闹卖得快。进入吴淞江,大舅看了一下风向,说扯帆吧。竖起桅杆,扯起灰白的帆布,小船借风而行,水流哗哗,飞速向前。我坐在船头,看着两岸不停地向后奔跑,想起了课本上学到的诗句“轻舟已过万重山”。 早上出发,到甪直中午了。大舅船上什么家当都有,行灶煮了咸肉菜饭,美美地吃饱后,和表兄上街摆摊卖荸荠,大舅负责洗。河道两边是街市,在一座记不起名字的桥堍下,我们提着荸荠挨着其它摊位放下篮子。二表兄很会做生意,嘴巴甜人老练,称的时候秤杆总是翘得高高的,荸荠卖得很快。到天黑,已卖了大半。 吃过晚饭,我跑到甪直中学去找姐姐。姐姐见到我很惊喜,说还早,要不你们去看电影吧,告诉了我电影院的位置。跑回船上,大舅不去看,和二表兄买了香瓜子,去了电影院。看了什么电影早就忘了,只记得凳子是冰冷的水泥条板,没有靠背,两边空着,中间也没有坐满,我觉得比露天电影好多了。电影散场,地上铺了一层瓜子壳。回到船上,三个人挤挨着睡在船棚里,零星的灯影在河里摇曳,偶尔有人声脚步声飘过,虽没有入梦,却似梦镜。 第二天一早,姐姐来了,她帮忙卖掉了几篮子荸荠后才去上课。不到中午,荸荠全部卖完。大舅将整理好的一沓零钱交给我,说回去给你妈,我小心地放入口袋。回家大舅走了一段小河道,冬天水位低,船在河道行驶,只看到高高的河岸,两岸一片萧瑟,但我的心里快乐而轻松。到家后,马上掏出钱,“妈,给你钱!”满满的骄傲和成就感。母亲笑了。 来年春天,田里没有挖干净的荸荠长出了嫩芽,尖尖地冒出泥土,似乎又在宣告着自己的存在。 老家在车坊吴淞江江边,一个叫江滩头的小村子,村里的每块田地都有名称,南港头,高田上,浜底头……这些田地的名称世世代代相传,村里最老的老人也说不出是何时传下来的。有一处田地,叫烂娄里——田里一年四季都是烂泥,专种荸荠、茨菰。生产队每年都会在闲地时将紫云英及其他杂草填入烂泥里, 因此烂田很肥沃。承包责任制后,我家分到了两分烂田,母亲用来种荸荠。五月底种下后,母亲去得很少,在管理上不用花什么心思。我和小伙伴们去烂娄里玩,这里比旁边的田低一截,很容易蓄水。烂田水沟通吴淞江,夏天,一场暴雨,吴淞江的水灌满水沟。我们将它筑断,用水桶舀干沟里的水,运气好的话可以抓到几条蛮大的鲫鱼。此时,烂娄里一片碧绿,荸荠秆茎密密匝匝。折一根,一捋,发出轻微的响声——秆里面有排列整齐的“横膈膜”。这个游戏实在太无趣,荸荠还没有长成,我们便去荷塘里采莲蓬吃,对荸荠的馋嘴只能等到冬天了。农历十月底,可以挖荸荠了。已经是初冬季节,小时候冬天特别冷,母亲挖荸荠时穿棉袄了。光脚挽起裤腿,踩进冰冷刺骨的烂田里,收获的喜悦让母亲忽略了所有的艰辛。荸荠长得好,不一会就装满了一篮子。母亲提着篮子将沾满烂泥的荸荠倒入田埂上的木桶,下田再挖,装满两个木桶后,用扁担光脚挑回家,一天里来来回回不知多少次。父亲吃公家饭,没有人帮母亲。我放学后,知道母亲在挖荸荠,背着书包飞奔去烂娄里,文具盒里长长短短的笔发出哐当哐当的撞击声。远远看见母亲弯着腰一捧捧翻挖着烂泥,黑色的包头巾里露出缠绕在发髻上的红头绳,在夕阳里,十分醒目。我顾不上喘气,抓起几个带泥的荸荠,在水沟里洗,一洗,荸荠现出原形:圆润饱满,深紫色的外皮闪着诱人的光泽。我像松鼠般快速将荸荠转圈啃去皮,急急地咀嚼,满嘴清甜,如琼浆玉液冲向胃里。我专挑个大颜色深的,吃到打了几个冷冷的饱嗝才停嘴。上世纪80 年代,乡里办了个罐头厂,生产荸荠罐头为主。镇上收购站向农民收购削光荸荠,价格比街上卖得高。为了控制数量,发放票据收购,领到票后才回去削。冬天的晚上,生了煤炉,全家人围着炉子削荸荠。炉火通红,水壶里的水咕嘟咕嘟地沸腾,还是抵抗不了冬夜的寒冷。手不停地削着冰冷的荸荠,从疼痛直到麻木,实在受不了,伸手在煤炉口烘一下,缓过来后继续削。每个人的脚下紫黑色的荸荠皮越堆越高,放了清水的桶里白嫩嫩的荸荠一层层堆叠起来。当时我上小学四五年级,用削铅笔的小刀削得非常熟练,削完一个荸荠整张皮不断,间接练就了削梨的绝技,一个梨削完皮,整张皮还在梨上。大家都专注地削,偶尔说几句话。我不闲着,不时嘟囔手指头疼,削几个就站起来跺跺脚,拿“汤婆子”灌水暖手,间或还将削好的荸荠丢进嘴巴里。母亲和姐姐哥哥只是笑。削了一定数量,就拿去收购站出售。记得有一年,下大雪,跟着母亲搭邻居家的船去收购站卖荸荠,船在吴淞江里慢悠悠前行,雪花从灰色苍茫的天空飘落下来,落在江面,消失得无声无息。落在我眼睫毛上,眨巴几下,没了,冰冷的空寂和莫名的欢欣交织袭来。船到收购站,船头积了薄薄一层雪。收购站排着长长的队伍,人们的脚边是红的、白的、黑的各种颜色的桶,桶里都是满满的、晶莹雪白的荸荠,雪落桶里,分不清哪个更白。大雪纷飞里队伍慢慢往前挪动,后面的人不时引颈张望。终于轮到了,过秤,结算,拿钱。低头笑眯眯地数了好几遍,然后去街上置办年货。我们家的两分地荸荠卖了70 多元,当时一根油条是3 分钱。不知道什么原因,罐头厂没开几年就关掉了。荸荠挖起来后只能自己去街上卖了。母亲将带泥的荸荠堆在客堂一角,等过年前去卖,那时好卖。我念初中,放寒假回家,姐姐哥哥在甪直上高中,还没有放假。母亲请大舅帮忙去卖荸荠。大舅带着二表兄,摇着他有棚的小木船来了。二表兄比我大五岁,小学毕业就不读书了,现在已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。把荸荠装上船,大舅和二表兄摇着船带着我往甪直而去。大舅说,甪直是大镇,离得也不远,街市热闹卖得快。进入吴淞江,大舅看了一下风向,说扯帆吧。竖起桅杆,扯起灰白的帆布,小船借风而行,水流哗哗,飞速向前。我坐在船头,看着两岸不停地向后奔跑,想起了课本上学到的诗句“轻舟已过万重山”。早上出发,到甪直中午了。大舅船上什么家当都有,行灶煮了咸肉菜饭,美美地吃饱后,和表兄上街摆摊卖荸荠,大舅负责洗。河道两边是街市,在一座记不起名字的桥堍下,我们提着荸荠挨着其它摊位放下篮子。二表兄很会做生意,嘴巴甜人老练,称的时候秤杆总是翘得高高的,荸荠卖得很快。到天黑,已卖了大半。吃过晚饭,我跑到甪直中学去找姐姐。姐姐见到我很惊喜,说还早,要不你们去看电影吧,告诉了我电影院的位置。跑回船上,大舅不去看,和二表兄买了香瓜子,去了电影院。看了什么电影早就忘了,只记得凳子是冰冷的水泥条板,没有靠背,两边空着,中间也没有坐满,我觉得比露天电影好多了。电影散场,地上铺了一层瓜子壳。回到船上,三个人挤挨着睡在船棚里,零星的灯影在河里摇曳,偶尔有人声脚步声飘过,虽没有入梦,却似梦镜。第二天一早,姐姐来了,她帮忙卖掉了几篮子荸荠后才去上课。不到中午,荸荠全部卖完。大舅将整理好的一沓零钱交给我,说回去给你妈,我小心地放入口袋。回家大舅走了一段小河道,冬天水位低,船在河道行驶,只看到高高的河岸,两岸一片萧瑟,但我的心里快乐而轻松。到家后,马上掏出钱,“妈,给你钱!”满满的骄傲和成就感。母亲笑了。来年春天,田里没有挖干净的荸荠长出了嫩芽,尖尖地冒出泥土,似乎又在宣告着自己的存在。

文章来源:煤田地质与勘探 网址: http://mtdzykt.400nongye.com/lunwen/itemid-16089.shtml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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